独家专访 池子：一个“散养”“野生”的95后脱口秀小生

　　2015 年的 5 月，“北京脱口秀俱乐部”的创始人西江月办了个“首届中国脱口秀艺术节”。在最后一天压轴汇演的前一晚，西江月突然决定借主办之便，多安插一个“北脱”演员上台。
　　压轴汇演来的观众是最多的，大概有两百多个观众。那晚，一个扎着小辫，戴着大框眼镜的小青年登台了，名不见经传，就着雪碧，讲完了只准备了一个晚上的一段演出。
　　两个月后，这个95后受“幽默小区”主理人 Tony Chou 的邀请前往表演，被当时做《今晚80后脱口秀》的李诞发现了，直接带去了上海。
　　这是李诞签下的第一个艺人。后来成了《吐槽大会》的“钉子户”，在《脱口秀大会》中更是和李诞成为节目力捧的脱口秀明星。
　　《吐槽大会》第一季完结的时候，这位看起来“浪荡不羁”的95后，微博粉丝量已经达到了77万，每条微博的点赞数在4000左右，这俨然已经是一个明星级别的关注度了。
　　池子刚刚在《今晚80后脱口秀》亮相的时候，就是个20刚出头的小伙纸，身材单薄，发型古怪，还带着一副老边框眼镜，略微紧张的肢体动作透露着初登舞台的青涩。
　　好在池子的脱口秀功力并不差，在《今晚80后脱口秀》当中崭露头角，顶着“95后脱口秀天才”的名头开始混迹江湖。
　　要知道，小的时候，池子一直都觉得爱说话是一个缺陷，“因为爱说话被我妈打，被老师罚站，觉得说话是一个特别不好的事。”直到做了脱口秀，池子才开始发现，原来说话可以算作是一种特长。
　　所以，池子一直觉得：“脱口秀演员首先一定要有天赋，其次要有将天赋培养成才华的后天环境。”就像对池子的吐槽天赋，池子的老师曾经跟他说：“我觉得你呀，可能是不适合中国的教育环境，是我们的问题。”
　　有人说脱口秀这种“怼人有理”的态度，是对传统精英文化的一种解构。在中国传统的文化里，人们的交往讲究中庸之道，大家都爱做“老好人”，但是脱口秀这种形式，似乎在一定意义上打破了这种文化，更加鼓励人们“讲真话”。
　　“我从小就是，有什么话直接就说出来，可以说活得比较真实，却也不算是叛逆。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，是世界的问题。”
　　池子说，他希望把大家再带回到比较真实的思维里面。“可能大家生活中许多人说话比较假，或者节目上比较假，我只是在告诉大家，其实应该回归真实，也不是打破什么。”
　　在中国，人们提到脱口秀总会率先想到话题的尺度，但对于这些脱口秀表演者来说，他们更在意的是玩笑的分寸与质量。
　　在池子看来，吐槽关键是把握度，一个就是自己说的度，一个是别人接受的度，点到为止就好。“你让别人难受了，肯定不对。”
　　李诞作为一个混迹脱口秀圈子五六年的“前辈”，被人们称为“19秒男人”，也就是平均19秒就会逗观众笑一次。当被问到自己会不会超越这个记录时，池子说，他并没有刻意关注过数据，他觉得这“没意义”。
　　“我没算过这个东西，对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明确要求。有的人可能讲一个故事比较完整，一分钟出一个段子。我可能一分钟两三个、三四个。每个人说话节奏也不一样，只是舒服就行，好笑就行。”
　　事实上，池子和李诞在脱口秀生涯是完全处在不同的道路上：李诞是写手出道，第一次登台便是在《今晚80后脱口秀》节目中，而池子最初亮相是在酒吧和脱口秀俱乐部里演出里，经过大量“开放麦”的锻炼，逐步形成自己的风格。
　　所谓“开放麦”，就是只要提前报名，任何人都可以上去说一段，无论中国还是国外，开放麦都是一个脱口秀演员的起点。
　　李诞说，研究脱口秀久了，一个演员行不行，看五分钟表演就足够了。池子签约之后，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节目里，而李诞则开始去酒吧和脱口秀俱乐部做表演，锻炼自己的控场能力。
　　外界对于李诞和池子的脱口系创作风格有着不同的解读。有人说，池子的台本混乱、看不出点，但表演的时候却很炸，而李诞的表演与台本几乎是一致的。
　　就连李诞也说过自己天生欠缺节奏感，他是靠文字来校正表演的人。他更是形容自己在创作时常常是焦虑的状态。相比之下，池子历来在镜头前表现出来的，是一种收放自如的“不经意”。
　　池子说：“其实我自己也挺焦虑的，但是表演肯定得放松下来，观众能看到你的状态。你不能特别紧张上台，你都紧张，观众觉得你不好笑。
　　池子不觉得自己和李诞在表演风格上有很明显的差异。“脱口秀这个东西，每一个人就是一派，所以说没有什么归类门派，就是每一个人有自己自主的人格和表演的风格，就是很不一样。”池子说。
　　池子觉得脱口秀的本质就是“真实”，“无论是脱口秀表演，还是一个演员，其实我们要表达的，和大家要看的就是一个真实的东西。因为如果我特别假的话，也不会有人看，有人喜欢了。”
　　池子的段子比其他人密集，语速和节奏快，让人防不胜防，有点儿美式脱口秀黑人的风格。他的段子，几乎都是来源于生活中的小事情，没有大尺度的飙车，但是台下依然可以从头嗨到尾。
　　“其实没必要非得去批判，也没必要非得去做一个精神领袖，带大家走到哪里去。你也可以夸一个东西，也可以讲一个故事，越是人们生活中普普通通的场景，越能打到人们的心里去。”
　　在池子看来，脱口秀和其他喜剧形式的不同在于，观众和演员是相互影响的。虽然现场观众的反应会影响演员的状态，但是作为脱口秀演员，如果太在意观众的反应就会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。
　　池子的微博，基本上是一些生活中的见闻，以及他吐槽、逗逼的日常。他说：“我要做个非典型的艺人，出名了也能自在地在上海街头骑自行车。”
　　不懂池子的人，就觉得他的脱口秀是一种调侃、卖弄、吹，甚至是误导一些价值观。但是，就像池子自己说的：“脱口秀比较实质性的东西，应该是它的影响。不是让你直接照我的段子去做什么，而是让你知道一个新的思维方式。”
　　的确，我不觉得池子是什么“叛逆”的95后，“叛逆”给我的感觉是愤怒，咆哮，对一切都不满。但是池子讲一些事情，云淡风轻，“吊儿郎当”的讲完，笑点自然就来了。
　　在知乎上有一个帖子，问“中国脱口秀有什么优点？”网友一针见血：“带你重温这两年的网络段子。”显然，观众对脱口秀就有着自己的看法，而脱口秀演员们很多时候被人叫做“段子手”。
　　最近，聚齐张绍刚、李诞、池子的《脱口秀大会》，让脱口秀再度受到人们的关注。对于再度和李诞、池子出现在同一档节目中，张绍刚是这样直白回应的，“别人都在炒CP,我们要升级到三个人的TP(Triple)。”
　　几期节目下来，李诞、池子的水准依然在线，在节奏控制上的进步也获得了好评，但是还是被一些网友评价“尬”和“垮”，这让追随《吐槽大会》的粉丝不免忧心。对《脱口秀大会》来说，最不利的评价可能是出现的这样一个声音：节目靠着李诞和池子撑场面，素人鲜有建树。
　　面对质疑的声音，池子却并不担心，他觉得努力做好自己的内容就好。“脱口秀其实是很硬的东西，你好笑就是好笑，你再明星，你再大咖，你不好笑，说出来粉丝也笑不出来，你很难装。你可以尖叫，你可以呐喊，但是笑是很难装出来的。”
　　的确，在这个节目中，所有人都要自己准备稿子，而每期节目幕后都有严格的淘汰机制，要经过三轮读稿会，才会选出最后登台的选手。
　　有人说，如果以池子为标杆来衡量，在中国说脱口秀的成名概率大约是1:100——相比那些在电影学院门口顶着寒风参加艺考的学生，或是在横店剧组里从龙套跑起的群演来说，这个概率堪称天上掉馅饼。
　　可池子不觉得，“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脱口秀天才，就是现在做脱口秀的人太少了。真正活跃在网络上的也就十几个，二十个。其实厉害的人很多，可能大家都还没有开始做脱口秀。其实这个东西没有太大的意义。”
　　但无论如何，池子的成功可以给年轻人的一个例证，靠着“说话”这个人人都会的“事儿”也能“成事”，也能成为明星。
　　池子：因为首先确实是创作的周期比较急，我可能是今天刚写，还得改，改到四五点，六点开始录了，我才上台。所以这有客观的问题，主观上是我确实是爱忘词。我之前现场表演也忘过词，但是一般都会准备一些特别适合在忘词时的段子，所以每次都能非常好地化解。但是确实在录节目前，随时都会有新的灵感加上去。
　　池子：我觉得做脱口秀，写段子的能力和表演能力肯定都重要。但是我觉得还是一个综合的对喜剧或者幽默的理解，你这个方面得比较强才能做，起码得有幽默感，所以我觉得都挺重要的，缺一不可。
　　池子：脱口秀这个形式第一真实，第二比较自由，比较随意。这种艺术形式其实很少见，因为跟观众形成互动，或者跟观众类似于打成一片的东西，我觉得这个是不一样的，是它最有特点的东西。
　　池子：我是基本上只给自己写段子，给别人写得很少。节目中的这些段子，我很少写，绝对不超过五条。
　　池子：我生活中还挺活泼幽默的，因为我在台上不是说表演出来的很活泼很幽默，其实我就很真实的一个表现，可能比生活中更幽默一点。脱口秀就是很真实的，我在台上什么样，其实和台下差不多，可能台下还更活泼呢。
　　池子：我真的是挺喜欢音乐的，本来我确实是想做音乐。我就是挺喜欢的，一直挺喜欢的，一直找不到机会，或者找不到自己的一个方向，所以也就是只是听一听，听得比较多而已。
　　池子：当然没有了，两年前我在干嘛？在酒吧里演出，最多100多个人能看到我的演出就不错了，就挺开心了。所以其实挺快的，客观来讲确实挺顺利，也没遇到太大的困难。
　　池子：就是一群年轻人，我感觉很多都是喜欢搞笑，喜欢幽默。他们是一群喜欢让别人笑的人，也很真实，很自由，就是这么一个群体。我觉得还挺特殊，挺典型的，很少见这么一些粉丝，经常在攻击我，然后我再攻击他，也不是为了攻击，就是为了好笑，我们互动，挺好的，挺真实的。
　　池子：我觉得喜欢脱口秀表演的人确实现在不多，知道脱口秀这种形式的人都不是很多。所以现在我们也在做这件事情，让大家知道什么是脱口秀，然后让很多新的人去了解，然后才能上台尝试，然后假如有志当一个脱口秀演员的话，知道该怎么做，或者怎么去表演，应该是这么一个状态。所以，现在我觉得脱口秀在中国刚刚起步。